赶鸭人的烦恼

又是期末了，自己一个学期来的教学成果即将显示，女儿的成绩也将见分晓。说实话，女儿每次考试，我的心里都忐忑不安，为她捏着一把汗。尽管跟自己说，第一名只有一个，高材生也不是人人都能当的，不要好高骛远，她尽力了就行，可是总不由自主地期盼她能给我们带来一个惊喜。心里真的很矛盾。看看这个世界，不会读书的不见得没出息、没前途，像我们这些所谓“会读书”的也不过只是比“下”有余。身边那些老板、阔太太、官夫人，不过初中学历，甚至当初还是“笨”学生，可现在活得比谁都潇洒。所以，念书，不是唯一的出路。可是没有任何背景的我们，除了念书，还有别的希望吗？找工作要看学历，考大学要看分数，考高中要看分数，关键时刻，半分就值几万元，不追求分数，行吗？几位同事的孩子刚刚高考、中考结束，大家谈论的焦点就是分数，最关心的话题就是“你的孩子考了多少分”，考得好，跟着欢喜，考得不好，跟着忧愁。一边关心着别人，一边自己也开始发起愁来：明年该轮到我的孩子了，不知会是欢喜还是愁……

看看别人家的孩子，轻轻巧巧就考了年级前几名，羡慕啊。女儿虽然也考出过好成绩，但只是偶尔，波浪般起起伏伏是常事，每一次都是不定数，于是，我的心便也跟着翻江倒海，考前紧张，考后更紧张。这次中学早考完，一直想打听一下女儿的成绩，只是忙于复习、监考，没顾得上。那天下午批卷，任中学老师的表妹打来电话，告知女儿考得不理想，语气中含着担心。虽早有思想准备，但还是免不了失望，而更多的是着急、担忧。学习最怕有短退学科，听中学老师说，这种情况很危险。随后几天，心里很郁闷，但始终没告诉女儿，不过，从我的表情，女儿大概也猜到了几分，不轻易提分数的事，也不敢上外婆家，怕问起成绩来。

30号休业式，中午，刚到家门口，女儿就放下饭碗像个三岁小孩似的喜不自禁地迎出来，手里举着一块磁性板，一张三好学生的奖状吸在上面，献宝呢。我只是瞄了一眼，没有女儿所期待的喜悦和赞赏，一边把车子推进去，一边淡淡地说：“考了那么点分数还有奖状啊！”女儿的高兴劲儿一下子被这冷水泼得烟消云散，脸沉了下来，嘟囔着：“你怎么这样的！”便无趣地回转身吃饭去了。此后，她竟然一直没把成绩册拿给我看，问她要，她说以后再说，奖状也不知放到哪里去了。我知道扫了女儿的兴，女儿需要鼓励，事后有点后悔，但就是高兴不起来。

一天晚上，我们俩都睡不着，我便跟她聊起来。我告诉她，初三和高中的学习会更艰苦，要有吃苦的准备，现在不吃苦，将来要吃一辈子苦，所以要挺住，再坚持四年。她说，有同学准备考卫校，她们说那样的工作比较好找男朋友。呵呵，想不到小小年纪的她们已经想得那么远了，够天真的呀。我说：“卫校属于中专，学历低，接触的人的学历、素质也是有局限性的。在好的学校、单位里，起点高，接触的人层次也高，选择面更广……”她沉思了一会儿，问：“进了大学是不是就只要玩玩了？”在很多孩子看来，考上大学就万事大吉，可以享福了。我说：“不是的。进了大学照样要努力学习，积不满学分的话就没法毕业，学得好就可以继续深造。你看表姨，现在已经在念研究生了，她还准备出国留学呢。”她听了我的话没有做声。我并不指望女儿出人头地，成为引人瞩目的人物，但是我希望她现在能有一个长远一点的目标，并能以顽强的毅力去面对前进路上的任何困难，在付出100分的努力后，将来才不会后悔。

其实，读书是有天分的，有很多家长是在赶鸭子上架，“小鸭子”受苦，赶鸭子的日子也不好过。但是，教育观念不更新，考试制度没有实质性的改革，我们就只能做赶鸭人。